汐泠瀞

七夕贺文 乞巧

乞巧


01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三十三天上,唐时指尖轻点《虫二宝鉴》,对于新出现的诗句充满了兴趣。

虫二宝鉴非常厚重,里面自然是包容了诗词万象,即使成为星主的唐时早已具有翻开所有诗词的能力,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一是没有必要,身为星主的他早已没有必要太过依赖虫二宝鉴,他本身就是极情之化身,万千诗词意向组成了他,虫二宝鉴不过是将这些诗句具象出来。

二却是因为是非。这和尚即使成佛了也消停不下来,天天游走于各个星系之间宣讲佛法,有时还会回小自在天看看,加上唐时身为星主,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所以两人其实并没有整天呆在一起。

这也就导致虫二宝鉴从本来的战斗武器完全沦为了给星主大人解闷的诗词集。唐时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定期往后看能翻出什么诗来,然后就地运用。

“七夕啊…….”唐时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虫二宝鉴的书页,一边喃喃自语,

是个好日子。

虽然七夕在凡间是很有名的节日,也是牛郎星和织女星一年相会一次的日子,但修仙界却是不怎么过的。

可是只要星主大人想过,自然是能过得。哪怕今天不是七夕。

唐时潇洒的合上虫二宝鉴,步履轻快地向一个地方而去。

他有预感,和尚怕是也在那里。

*
唐时现在在一扇门外。

这门凭空出现,古朴简约,上书“烂柯”二字。

烂柯门,是当年在桃源秘境里唐时和是非发现的道具,门内的时间流速是门外的十倍,非常适合用来穿越时空。

而且这个地方,也只有他和是非两个人知道。

是非和唐时要谈论什么事情时,也都喜欢在这里谈,因为这里绝对的安全,绝对的保密。

绝对的二人世界。

唐时唇角微勾,轻推开门,果然不出意料的看到盘坐在那里的是非。

门内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身穿月白色僧袍的是非坐在那里,可只要看到那盘坐在那里的是非,唐时就觉得够了。

够了,只要一个是非就足够了。

唐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施施然地向是非走去。

可在接近的过程中,唐时却瞥见是非面前好似放着什么东西,是非好似正在写字。可还没看清是什么,那东西就被是非收起来了。

这和尚,和他一样闲的没事干,待在烂柯门里做什么?

唐时玩味的咧嘴一笑,开口还是那随性洒脱又隐隐带些嘲讽的语气:“和尚,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也就是很平常的语气。

可唐时却觉得,世上没有什么比这还要动听的话了。

唐时一时高兴,也就不纠结是非之前在干什么了。

反正迟早能问出来。

现在先办正事要紧。

唐时踱步至是非身后,俯下身,两手往是非颈上一勾,直接就赖在是非背上了。

是非的背很温暖,唐时舒服的眯了眯眼,微微侧过头,双唇若有若无的摩擦着是非的颈和耳朵,缓缓道:“和尚,你知道七夕节吗?”

是非任由唐时在背上胡作非为,声音看似平稳无波,唐时却从侧面瞧见看见是非微勾的唇角:“贫僧只知乞巧节。”

乞巧?不就是七夕吗?

“你说,这牛郎织女一年才能在鹊桥上见上一面,可不可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唐时轻笑,这和尚,竟然开始吟诗了。

“鹊桥相会….牛郎织女有那鹊桥才可相会,你却化成星桥来度我。”唐时声音越发轻柔,最后这句直接贴着是非的耳朵,缓缓吐露:“你不悔吗?”

是非微微偏过头看唐时,这人还是初见时那样,从未变过。

哪怕就现在看来,是非也觉得,星主唐时,和当初那个自己没见过几面的练气期的唐时,没什么区别。

唐时一直未变,他亦是。

“不悔。“是非道出唐时早已预料的答案,接着又补充道:”我一直在乞巧。“

唐时却在听到这后一句话时,觉得早已平静无波澜的心湖,被这句话记起千层雪浪,露出底下埋的很深的感情,一时竟有些措手不及。

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早就知道了。

“嗯…….”,唐时顿了顿,将是非搂得更紧了,声音竟有些微微的哽咽:“我也是——

一直在乞巧。“

从四方台会被困烟锁重楼幻境又被迫修无情道时,就开始了。

这和尚怕是更早。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非缓缓道:“客栈那夜后。“

客栈那夜,是是非向佛祖求问明了自己道的那夜,也是唐时狠狠伤了是非的那夜。

唐时凑过去,往是非脸上啃了一口,语气带笑:“看来这乞巧节,是为我们量身准备的了。”

“嗯。” 是非称是,刚要转头去寻唐时,却被赖在背上的人捂住眼睛,一时只能听到唐时的声音,低沉清缓,就像当年是非在小自在天扫雪时不经意听见的穿林而过的风声。

“是非……”,不再是叫和尚,而是是非。

于是是非只觉得这句“是非”叫到了心坎里,一时脑海里只有身后的人,什么都没有了。

就好像当年自己因为这牲口的一句“我喜欢你”就直接入魔一般,那一瞬间确实觉得,无论他想要什么,自己都会答应。

就像现在一样。

唐时看着是非的反应,暗暗好笑,不再逗这和尚:“我们去过乞巧节吧。”

是非欣然应允。

02
虽然星主大人想要过七夕,可光有烂柯门还不够,只有加速烂柯门内的时间流速,才有可能在出烂柯门后真正“穿越”到七夕。

唐时理所当然的决定要用早已被当作解闷诗词集的虫二宝鉴。

只见他拔下三株木心笔,笔尖流转,朝书面上轻轻一点——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

只见三株木心笔所落之处泛起点点银光,湖蓝色笔芯内的墨山心朝外溢出丝丝飘渺的墨气,缓缓缠上唐时拿笔的手指,如片片墨云,逐渐朝整个烂柯门内氤氲而去,一时满室墨香,银光片片。

唐时看着是非在墨气中逐渐模糊的月白色身影,条件反射地去牵是非的手。

直到确定握住了是非,唐时才真正松了口气。

是非回握了唐时,两人凭借着神识朝着烂柯门的门口走去。

推开门,只看到一条雪白透明的桥从门外一直通向别处,周围是漫天星辰,好似无数颗星星将这座桥抬了起来。

“只要穿过这座桥,就到枢隐星了。日子应该正好是七月初七。“唐时转过头看着自己牵着的白衣僧人,”回去后你想去哪里?“

是非一手牵着唐时,一手缓缓地拨动着佛珠,“桥通向哪,就去哪儿吧。“

“和你一起就行。“

“好。“
*
当二人终于到达枢隐星时,唐时首先听到的是海浪声。

望着夜幕下一望无际的海面,唐时轻轻蹙眉:“这是……东海?“

二人此时立于海面上,头顶是唐时早已看惯的星辰,脚下是奔流不息的海水。

“好像是。“是非一边说着,一边轻轻使出一苇渡江,霎时一尾偏舟现于海面上,唐时和是非落舟而坐。

海面平滑如镜,安静祥和,在月光的映衬下显现出和三株木心笔一样的碧蓝色,微咸的海风吹皱一片汪洋,在万千星光的映衬下,好似有人从天上将星光倾泻而下,撒入海中。

天和海,一时竟分不清了。

唐时斜坐在小舟上,笑着和是非道:“当真是‘疑是银河落九天’。你说是否银河也不想拆散牛郎和织女这对有情人,不顾王母的命令,自己流下来了?“

是非盘坐在唐时身边,看了身边这洒脱不羁的人,无奈笑道:“世上现已无西王母。”

唐时听了一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的确。天上哪有什么王母和西王母,天上现在只有我星主唐时!“

“还有你这傻和尚。“

不知是不是被这海天一色的美景给醺醉了,唐时笑完后,直直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是非,认真道:“和尚,我要送你件礼物。“

说完也不看是非的反应,直接从小舟中跃出。快速往天上而去。

是非只看到唐时的身影从原来的近在咫尺逐渐变得渺小模糊,最后停下来。

脚踏海浪,头顶星辰,真正的顶天立地。

忽然,唐时动了,只见他拔下插在头上的三株木心笔,口中咏出烂熟于心的一句诗: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声如疾雨坠入海面,随着话音渐弱,三株木心笔光芒大盛,狂风突然闯入海面,将滔天的海水卷向唐时——

却在快要触到唐时的衣角时,骤然硬生生停住,恍如被大力碾压似的聚合在一起,乖顺的落至唐时手边——

此时,唐时抬手,蘸着清澈透明的海水,抬手往天慕画上重重的一笔!

明明应该是无色透明的海水,配合着三株木心笔中缓缓流动的墨山心,却好似墨汁一般在万千星辰上留下一道水迹,将数千颗星辰推向旁边,留出星辰底下碧蓝的天。

以天为纸,以海为墨。

唐时竟是在这海天之间开始落字!

何等狂傲,何等不羁!

是非望着在海天之间不断落笔的唐时,无奈又宠溺得一笑。

也只有三十三天的星主唐时,才敢这么做了。

人道,极情道,唐时道,东诗道。

他是星主东诗,他又是众生唐时,他是万千感情之化身,不死不灭,他是顶天立地的“人”,又只是唐时而已。

就像是非之前的感觉一样,星主唐时和那个练气期的唐时,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就是唐时而已。

唐时终于停笔,此时天幕就是纸张,星辰就是墨迹。

是非抬首,瞧见唐时写的内容,展颜会心一笑。

他果然是懂他的。

唐时回到是非身边,刚落到舟上,就扑进是非怀里,一双眸子里好似也在刚才装进星光点点,又回复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和尚,喜欢吗?”

是非搂紧怀里的唐时,让他在自己怀里躺的更舒服一些,刚要启唇回答,唐时却又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是非的唇。

“先别慌回答了,和尚,我都把我的礼物送你了,你的回礼呢?’

这牲口,明明是他先不由分说的送了礼,现在却要是非立刻回礼,一般人怕是肯定会措手不及,没法应对。

可那是是非呀。

就像唐时懂是非,是非自然也是懂他的。

只见是非缓缓松开搂紧唐时的手,从月白色的僧袍里取出一件东西。

唐时突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这件东西,应该就是是非在烂柯门里时收起来的东西,也可以解释是非待在烂柯门中的原因。

果然自己想要玩过和尚,怕还是要再修炼个几百千年的——

原来是一件衣服。

一件青袍。

就是唐时当年一直穿在身上的那件青袍。

唐时是很喜欢这件青袍的,甚至比起已经被毁掉的洗墨阁的费很大力气制成的画裳,他更青睐这件青袍。

就像是非最适合的衣服是小自在天最普通的月白色僧袍一样,在唐时看来,最适合自己的,却也是这简单的青袍。

唐时虽然可惜坏掉的画裳,可也不想再做一件。在他看来,画裳代表洗墨阁,洗墨阁只有一个,那么画裳也只能有一件。

自己本是打算找个时间像制画裳一样在青袍上题些字,可却找不到这件青袍了,原来被是非拿走了。

是非好好拿那件青袍做什么?

不会是——

唐时接过,轻轻将那件衣服抖开,入目是一行行金色的字迹。

是草书。

这和尚竟然会写草书?

本来单调的青袍上,被是非信手添上了几行字,用的是金色的清漆,很是漂亮。

唐时很喜欢。

是非看着唐时欣喜的神情,笑着补充道:“其实,这个本来是打算当作生辰礼物的。“

“生辰礼物?“唐时一愣,”给我的?“

“是。”是非看见难得愣住的唐时,笑着把唐时拥进怀里。

“你虽为人间极情道,本为宇宙法则的一部分,却也是唐时,作为人也曾有父母亲人,虽然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却也想给你好好过一次生辰。”是非顿了顿,好似在思考:“也是想让你明白,你是被期待着诞生的,有人期待着与你相遇——”

是非本来还要继续,唐时却突然吻上是非,不让他再继续说了。

果然和尚不适合话多,话一多,就让人把持不住。

唐时吻够了,终于松开是非,双眸清亮地看着他,把是非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所以你在烂柯门里就是在准备这个?因为不想让我发现?而且烂柯门里时间流速比外面快,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仔细准备?”

“是,现在看来,作为乞巧节的礼物也很合适。”

“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唐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这么不像自己的傻逼的话。

可他现在,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番外

小舟就这么飘着飘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触到了岸边。

唐时和是非下船,往原来小自在天所在的地方而去。

既然回来了,又离小自在天这么近,二人便打算回去看看。

虽然应该说是回小自在天的遗址,毕竟自从是非在大荒建阁后,这里就渐渐的没落了。

离小自在天还有点距离,唐时就看见了高耸入云的佛塔,笔直得插入云霄,就像千百年前小自在天还健在一样。

但渐渐地,唐时就发现了问题,转头看是非,发现是非也蹙眉看着那些佛塔。

果然……

唐时和是非一个是神,一个是佛,五感比起旁人,自是要灵敏许多。

可自从上岸来,他们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灵气,整个枢隐星好似被抽干了灵气似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星球。

还有这佛塔,怎么看都太新了……

谁会定期来小自在天的遗址上修缮佛塔?

太奇怪了。

这些疑惑,在二人看到自己面前的碑文时,终于有了答案。

唐时看着自己面前完好无损的寺庙,和寺庙面前的那一座碑,一阵难言。

“……天机禅院?止戈碑?”

唐时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亲和尚亲傻了:“我记得这里,的确是小自在天的遗址吧?”

是非一阵无言。

唐时继续往外蹦字:“我刚刚用神识查探了一下,当年我表白失败后刻在瀑布边的山石上的‘小自在天‘还在呢……”

是非冷静道:“应该是因为在烂柯门内的原因,时间流速加快了,加上你又用星主之力运用虫二宝鉴,所以导致了我们所处的时间虽然确实是七夕没错……”

“……却是很久以后吗?”

唐时扶额,“怪不得我们之前感受不到灵气……”

这时,非时二人又用神识查探到了一些东西。

“沈独?善哉?七夕?“ 唐时渐渐露出玩味的笑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和尚,要过去看一看吗?“

Fin





后记:其实没啥好说的啦hhh主要还是想提一下“乞巧”的意思。

“乞巧”除了有七夕的意思以外,从字面意思理解是“乞求巧合”,或者说“乞求奇迹”。

在我看来,是非和唐时两个人,一个在客栈那夜之后,一个在表白失败后被迫修无情道之后,都明白了自己的道,也深刻的明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无奈。

他们都爱着对方,可前提是他们要坚持自己的道,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接受一个现实,他们俩,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没法在一起的。

因为是非如果坚持自己的道,就一定要跳海渡天下,唐时就一定会一个人独自修仙,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是一个死局。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在迷津后要以朋友相称,却又口是心非的在意着喜欢着彼此,还是希望当结局来临时,两个人可以相对坦然的面对吧。

虽然真的来临时唐时还是不够坦然hhhh

但他们在面对这样一个既定的结局时,有没有可能,两个人也奢望过,乞求过,那个几乎为零的巧合和奇迹呢?

我觉得是有的吧。

毕竟他们是那么的爱着对方。

ps.最后真的是奇迹啊!he了啊!



最后祝各位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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